博业体育一个日本人的看球随笔:谁不会被糖果盒所震撼呢?《The Blizzard》是由英国著名足球记者乔纳森·威尔逊在2011年所创办的季刊性足球杂志。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它都是英文世界里,逼格最高的足球刊物之一。
这篇名为《The Chocolate Box》的文章刊登在《The Blizzard》第50期。作者Yoichi Igawa是一位日本体育记者,该文记录了他在2005年5月,在博卡青年的一次观赛经历。
无数的彩带,染着夕阳的色彩,在博卡青年主场的空隙中随风飘舞。在这些缓缓落下的纸片前方,球门后的巨大蓝色墙幕闪烁着微光。挤满高耸看台的球迷们继续用嘶哑的声音高声歌唱着,并不停地跳跃。
震动传递到球场的对面。那旋律甜美而忧伤的歌曲激起了兴奋,同时也唤起了旅人的情感,你分不清是脚在颤抖,还是自己在颤抖。
2005年5月,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博卡青年队的主场,绰号“糖果盒”的球场里,我的感官异常敏锐。也许是因为我还年轻,但我想,没有一个足球迷在第一次亲临这样的场景和音量时不被震撼。
当时我住在美国,决定将这次长途旅行作为我长假的最后一站,于是我背起背包,踏上了南美之旅。在第一个目的地,由于一连串的幸运事件,我体验到了梦寐以求的超级德比(Superclásico)。这场在阿根廷首都举行的博卡与河床之间的德比战,正如传闻中那样激动人心博业体育、充满欢乐。
“听着,除了门票,你什么都不能带,”住在贝尔格拉诺区的卡拉在比赛前一天用略带说教的语气说道。“把护照、钱包、手表,所有东西都留在房间里。即使你想拍照,也不要带相机,那个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
卡拉是我在纽约认识的一位朋友的母亲,她在家说法语,日常生活中说西班牙语,和我则用英语交流。也许她这么说是因为她是比利时出生的中产阶级,博卡则是一支蓝领工人支持的球队。然而,她的建议并不过分。
博卡区是“糖果盒”球场所在地,当时被认为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最贫困的地区之一。这个色彩斑斓的老港口小镇,有着探戈俱乐部和酒吧,具有观光特色,但旅游指南上却写道,天黑后最好远离这片区域。
我第一次去那里是在卡拉给我门票的前一天。我带着一丝希望来到球场外的售票处,但正如我所料,他们只售卖会员票。
一百美元买一张球门后二楼的座位。对于刚开始这段简朴旅程的我来说,并不便宜,而且真假难辨。当他们不安地等待答复时,我告诉他们我会回来,然后走向公交站,欣赏着迭戈·马拉多纳的壁画。
在南半球初冬寒冷的黄昏里,流浪狗在街道上徘徊,这让旅人感到不安。远处传来孩子们追逐一个干瘪足球的微弱回声,一对年轻情侣蜷缩在一辆破车顶上,背影显得孤独。
有那么一会儿,我感觉有一对当地年轻人在跟着我。在一座摇摇欲坠的砖楼前,又有一群男人手里拿着酒,打发着时间。有人转向我喊道:“Chino!”(意思是中国人,他们用这个词来称呼所有东亚人),他的同伴们尖声大笑。
“你绝对不应该从那种地方买票,”那天晚上我打电话告诉卡拉我与黄牛的交涉后,她说道。然后她邀请我第二天共进晚餐。“我有很多很棒的朋友,”卡拉的丈夫罗德里戈在一家牛排餐厅轻声告诉我。他曾是阿根廷的高级军官,优雅地微笑着,语气平静。
“你是个幸运的年轻人,”他继续说道。“当卡洛斯·比安奇执教时,我根本拿不到票,因为博卡太强了。现在我年纪大了,对足球的热情减退了,但这场比赛对阿根廷人来说意义重大,尤其是在他们争夺冠军的赛季。但今年,情况不同了,肯定有空位。”
1978年,阿根廷举办了世界杯。比赛是在军政府统治下进行,罗德里戈被派去守卫比赛场地。在阿根廷赢得世界杯后,他结交了许多足球圈的朋友。27年后,加上博卡成绩不佳,他可以为儿子的朋友搞到一张位置不错的门票。
周日,布宜诺斯艾利斯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仿佛是为这个特殊日子而准备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天主教圣像似乎也在为这一天祝福。
一辆老旧的公交车冒着烟,吱吱嘎嘎地驶过尘土飞扬的道路。在生锈的窗框外,身穿蓝黄相间衣服的博卡球迷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远处则传来鼓声和球迷的歌声。我看了看表,比赛即将拉开帷幕。
当公交车司机喊出这句话时,我下了车,跟随人群前行。经过几位卖非官方球衣和旗帜的老太太,我看到街道两侧的房屋旁也有类似的小贩。当我们接近糖果盒时,人群变得如此密集,以至于安保人员开始设置围栏限制入场。
就在我面前的围栏关闭时,我感到脚下有轻微的震动。由于球场的特殊形状,东看台无法建造,所以在重要的比赛日,整个球场都会被震动所包围。我在某处读到的故事是真的,一定是一群早到的狂欢者在看台上跺脚,传到球场外的规律震动让所有等待入场的人兴奋不已。
在惊叹于这一景象后,我找到了我的座位,它位于双方支持者的分界线附近。厚厚的丙烯酸板、生锈的铁丝网和一排将博卡球迷与河床球迷隔开,后者被赶到顶层的一个小区域。
当主队通过谢洛托取得领先后,博卡球迷以一种魔鬼般的方式喊叫着,伸出舌头嘲弄对手,或用下流的手势挑衅他们。但当河床的路乔·冈萨雷斯在下半场扳平比分时,他们几乎从河床球迷那里得到了同样的表情。作为中立者,我观看着这场交锋,强忍住笑声,但偶尔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这温暖灯光照耀下的球场上,年仅19岁的费尔南多·加戈紧紧盯防着河床队的10号马塞洛·加拉尔多。客队的中场双星哈维尔·马斯切拉诺和卢乔有条不紊地梳理着比赛,但他们的锋线却绵软发力。尽管派上了已经处于职业生涯末期,曾在世界杯上大放异彩的智利前锋马塞洛·萨拉斯,但他却未能成为决定比赛的关键人物。难道就不能选择年轻的冈萨洛·伊瓜因吗(同样年轻的法尔考也受了重伤)?
最终,替补安德烈斯·古利上场的马塞洛·德尔加多以一记任意球破门,帮助博卡青年最终以2-1获胜。狂热的球迷们在进球后的疯狂庆祝就在我眼皮下方,那旋律优美的《Moliendo Café》加油歌和世界上许多其他俱乐部球迷所熟知的激昂节奏在我耳边回荡了许久。
仅就比赛内容而言,有许多比赛可能超越了这场超级德比。但那种氛围却是独一无二的。大量的彩带、被世界各地球迷所模仿的歌曲、赤裸上身的球迷、夕阳、粗俗的语言、激烈的冲撞和漂亮的进球……
比赛结束后,当我沿着拥挤的楼梯艰难地走下,外面昏暗的街道上,我几乎失足摔倒。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男人立刻扶住了我的肩膀,用表情询问我是否没事。“谢谢,”我说,他回答“祝你好运”而不是“没事”,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我猜他可能是在担心这位不寻常的亚洲旅行者的命运。
此时的球场外,天空已被黑暗所覆盖,但不知为何,走在博卡区的街道上,我却感觉比两天前更加安心。